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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晏之因为君嘉树的身体状况,不得已在中州盘亘了下来。中州离江南只隔了钦州、允州,再过去便是汉江地带,渡过汉江就是德州,便真正到了江南地界,若是正常的脚程,大约一半个月便能走到。何晏之之前还心似飞箭,只想早日到了江南去找杨琼,如今却有些徘徊不前,或许是近乡情更怯,或许是和君嘉树之间的一笔糊涂账,让他渐渐裹足不前,就这么在中州待了一天又一天,如龟缩在壳中,不愿面对现实,只想着多捱一日是一日,转眼又过去了十余天。
君嘉树绝口不再提那日的事,但是惯会撒娇卖痴,只是用尽一切办法缠着何晏之日日陪着他。何晏之稍稍有些疏离和避嫌的态度,嘉树便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整日茶饭不思,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何晏之,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幼兽,好不可怜。x33
何晏之心里有愧,他总觉得君嘉树如今这般样子,都是因他而起,且不说君家满门被灭的惨案,只是君嘉树的亲姊君娉婷,当年亦是因为自己的拒婚而悬梁自尽,无论出于赎罪还是道义,他都有责任要护嘉树一世平安。然而,自己却不曾好好保护这个少年,叫他被贼人所辱,以至于落入了如此悲惨的境遇。
何晏之的心里甚为彷徨,这些年来,他浪迹江湖,素来洒脱,可谓世间万事都不曾挂碍于心,但是对于君嘉树,他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了。他那日酒后失德,稀里糊涂地和君嘉树有了肌肤之亲,此后避又避不得,躲又躲不开,就连斩断情缘都难之又难。他本想和君嘉树把话说说清楚,让少年断了对自己的痴念,然而他只要一提及此事,君嘉树便痛苦不堪,叫何晏之实在狠不下心来。
少年的身体或许因为那日割腕未遂而愈发虚弱,白日里只是精神恹恹,卧床不起。何晏之心里焦急,便又找了一个郎中给君嘉树诊脉。那些大夫无不是开了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,又嘱咐何晏之要让君嘉树小心静养,不可再寻短见了。
何晏之自然应承下来,每天都日夜陪着君嘉树,只怕他一时想不开又要寻死觅活,两人就这么胶着着,谁也不主动提那晚的事,然而,已经发生的事又如何能装作不知?便是君嘉树每天看着何晏之的热切的目光,都叫他心生愧怍,不敢直视。
何晏之这晚在君嘉树的房中喝了些茶,又照顾少年吃了饭。他回到自己房中,却渐渐觉得体内有股莫名的热意。他于是跏趺而坐,努力吐故纳新,打坐了半个时辰才将腹内翻滚的气血压了下去,但是,待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那一幕幕是如此的真切,仿佛昨日重现。少年双目迷离,一瞬不瞬地望着他,鬓发都被汗水浸湿,痴痴地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,像一株鲜嫩的藤蔓缠缚住了自己的神魂。
他说:『大哥,你疼疼我吧,疼疼我吧……』
何晏之头痛欲裂,那一天的回忆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,叫他无处可退。x33